结账的时候,我努力着让自己的身体听话,可是身子老东摇西晃,几次拿钱包都掉地上。大学生也摇晃着从椅子站起来,结结巴巴地对我和蒙古族大姐说:“来,我们还按我的习惯吧,AA制。”我表示反对:“孩子,你是学生,不挣钱,我来付。”他笑:“姐,我习惯这样。你要这样说我还是男人呢!”我笑了笑,只好表示同意:“好吧,听男的,那就AA制吧。”他用手机支付,我用现金支付。蒙古大姐看看他和我的样子,说:“妹子,你等等,我扶你回去我先把这个孩子扶到炕上去。”我觉得自己没一点力气,来是帮不上蒙古族大姐的忙,和他一起扶这个孩子上床了就自己摇摇晃晃推开门。哇,天上稠密的星星,像水一样泻下来,要一下子全部落入我眼睛,像要覆盖埋葬我的子。对面灯火辉煌的那个娱乐场所现在已经意兴阑珊,只隐隐约约的零星的灯光。
我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,模模糊糊看到已经十二点十分。就在看手机之间,人就从门里甩出去。旁边有人过来一把扶起我,手臂那么有力。我试图推开他,却听到那说:“你是喝多了吧?怎么喝成这个样子!”哪里听过这个音,好熟悉,“你该多穿点衣服的!”是他吗?是他吗?我起眼,络腮胡子,严肃的眼神,是他!我拖住他的手臂,力站起来,不说话,用眼睛示意我的那个蒙古包。他大概认出了我:“ 你也来希拉穆仁了? 怎么把自己喝成这个子。”我的泪水又一次开闸,哗啦啦地流。我看见天上有少繁星落进来,就有多少泪水流出去,我觉得这一刻,我是和天空相通的,我和天空都是盛放星星的容器,流入,倒出,倒出,流入,轮流往复。我靠在他的身体上,仿佛自己的重量全部转移到他身上,我就是那繁星,那水,从大学生的蒙古包一直流到我的蒙古包,这短短一截路,那么长,又那么短。在我跨入我包内,望回去的时候,这截路,是一条明亮的河,落满星星,水波潋滟,闪烁晶莹。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,只随他把我扶上炕,替我脱了鞋,帮我脱掉外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