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伏观前史所载,彗之为变多矣,鲜有无其应者,盖上天之意,非徒然也。今陛下既有警畏之心,当思消弭之道。且以今日之变,孰从而来?《书》曰:“天视自我民视,天听自我民听。”岂非政之所致欤?如曰非政之由,则经为诬矣,臣复何言?诏之所求,亦为虚设。若以为政之所致,则改以顺天,在陛下而已。晏子所谓“可祝而来,亦可禳而去”也。《传》曰:“天之有彗,以除秽也。”又曰:“所以除旧布新。”臣愿陛下只若天戒,思当除者何事,而当新者何道。如曰旧政既善,无所可除,则天为诬矣,臣复何言?若以为当求自新,则在陛下思之而已。
自非大无道之世,何尝不遇灾而惧?然而能自新者盖寡,大率蔽于所欲,惑于所任,明不足以自辨也。视是而为非,以邪而为正,败亡至而不寤,天亦不能戒也。岂其恶存而好亡,憎治而喜乱哉?亦惑而不能辨尔。臣以为辨之非艰,顾不得其道也。诚能省己之存心,考己之任人,察己之为政,思己之自处,然后质之人言,何惑之不可辨哉?能辨其惑,则知所以应天自新之道矣。臣请为陛下辨之。
所谓省己之存心者:人君因亿兆以为尊,其抚之治之之道,当尽其至诚恻怛之心,视之如伤,动敢不慎?兢兢然惟惧一政之不顺于天,一事之不合于理。如此,王者之公心也。若乃恃所据之势,肆求欲之心,以严法令举条纲为可喜,以富国家强兵甲为自得,锐于作为,快于自任,贪惑至于如此,迷错岂能自知?若是者,以天下徇其私欲者也。勤身劳力,適足以致负败,夙兴夜寐,適足以招后悔。以是而致善治者,未之闻也。愿陛下内省于心,有近于是者乎?苟有之,则天之所戒也,当改而自新者也。